闽都人杰数风流——福建福州历史文化保护传承纪实之三
时间:2024-06-28 11:10

 

 

  (来源:中国建设报)

  福州地灵人杰,宋代更是人才辈出,他们书写了绚丽多姿的历史画卷、感人肺腑的诗篇,让这座历史名城的文脉郁郁苍苍。

  蔡襄与张伯玉——荫泽福城

  福州又称“榕城”,“市树”榕树超过16万株,在市区1600多株古树名木中,一半是榕树。2003年首届榕树文化旅游节,福州市民和专家共同评选出福州“十大古榕”,第一名是森林公园里“榕树王”,树龄约950岁,是北宋时福州知州张伯玉倡导植榕时所栽。它围径10米,树高20多米,冠幅1330平方米,形似山峰。

  宋治平二年(1065年),62岁的张伯玉任福州太守,他发现福州入夏酷热难耐,同时也发现树木,尤其是榕树可御灾遮阴,于是号召百姓都来种植榕树。他政令“编户植榕”,提倡户户种植,奖惩分明。太守亲力亲为,于是家家户户见缝插针,植榕蔚然成风。

  遗憾的是,仅仅4年,张伯玉便溘然离世。然而,其后20年的福州却“绿荫满城,暑不张盖”。继任知州程师孟也大力倡导植榕,并诗赞前任老市长:“三楼相望枕城隅,临去犹栽木万株。试问郡人来往处,不知曾忆使君无?”

  如今,一尊张伯玉植榕的雕像矗立在福州闽江公园北园内的西河园,寄托着福州市民对这位荫泽后世先贤的纪念。

  其实,比张伯玉早20年知福州的蔡襄,已经开始大规模植树造林。蔡襄在宋庆历四年(1044年)至七年、宋嘉祐元年(1056年)至三年两次知福州。蔡襄甫一上任,就倡议官吏发动百姓,从福州至泉州、漳州七百余里的大道两旁栽植松树,既可防止水土流失,又可遮阴。民谣歌颂道:“夹道松,夹道松,问谁栽之,我蔡公;行人六月不知暑,千古万古摇清风。”

  “玉润冰清不受尘,仙衣裁剪绛纱新。千门万户谁曾得,只有昭阳第一人。”这是福州知州曾巩对荔枝的咏赞,他曾撰《福州拟贡荔枝状并〈荔枝录〉》。北宋时期福建盛产荔枝,久负盛名。苏东坡《减字木兰花》词说:“骨细肌香,恰似当年十八娘。”“十八娘”是一种珍贵荔枝品名。蔡襄鼓励扩植荔枝,并作《荔枝谱》。当时福州“荔枝干”不仅列为贡品,还供外贸出口,外销西夏、新罗、琉球、大食等地,“一岁之出,不知几千万亿”。

  宋代乌山遍植茉莉,蔡襄任上每年上山手植,并赋诗:“团团末利丛,繁香暑中拆。”太守柯述留下“天香台”楷书摩崖。蔡襄喜茶,有专著《茶灵》传世。清中期,福州已成为世界最著名“茶港”,中国1/3茶叶从福州出口,尤其是茉莉花茶销量居全国之冠,有“窨得茉莉无上味,列作人间第一香”的美誉,被域外称为“中国春天的味道”。

  蔡襄在福州前后5年多,除了植树,还做过许多益民事业。他修复古五塘,灌溉稻田;拓宽晋安河,形成福州第一条贯穿城区和郊区的南北“大运河”。他疏浚西湖并疏导城内河道,构成四通八达的水网。在福州历史上,蔡襄第一次将内河与闽江连接起来,不但解决了城市供水、防火、防涝、污水处理,还促进了水路运输和水产养殖,大大提高了福州城市功能和文化品位。如今,蔡襄兴修的水利工程仍在发挥作用。

  位于仓山区的蔡忠惠公祠(蔡襄祠堂)建于明代,现为仓山区博物馆,内设《刚方节概 忠国惠民——北宋名臣蔡襄》主题展陈,以“生平留忆”“青史留芳”“轶事留颂”“翰墨留香”“善绩留碑”五个单元展现其功业。

  福州知州赵汝愚淳熙十年(1183年)开始疏浚建设西湖,留下一方胜景。辛弃疾在赠赵汝愚《贺新郎》词中说:“记风流,重来手种,绿成阴也。”推赞他对西湖的整治和绿化。辛弃疾于绍熙四年(1193年)知福州,两年时间里填词30余首,“烟雨偏宜晴更好,约略西施未嫁”(《贺新郎·三山雨中游西湖》),直与苏东坡咏杭州西湖名诗“试比高”。

  近年来,福州将绿化融入城市生态,把公园建在群众身边,人均公园绿地面积14.82平方米,近1500个大小公园,市民可以推窗见绿、出门进园、行路见荫。

  “三山骨,闽水魂,榕树根”,当一座城市的历史文脉不只藏于古建,也藏于草木之中,那是何等地鲜活、何等地生机盎然!福州西禅古寺的宋荔“十八娘”依然枝繁叶茂,鼓山涌泉寺三株千年苏铁岁岁花开,草木也知盛世乎?

  陈襄与朱熹——闽都文化重镇

  国学大师陈寅恪曾预言,华夏民族之文化“将来所止之境”乃“宋代学术之复兴,或新宋学之建立”。

  宋儒专言义理,是为宋学。从广义上讲,宋学是有宋一代文化学术之总称,涵盖哲学、宗教、政治、文学、艺术、史学、教育、科技等诸多内容。宋学思想对闽都文化影响尤巨,使之从地域文化汇入中华文化主流。

  “进无所苟, 退无所愧, 惟义所在。”宋代理学家陈襄为官之道的名言镌刻在福州鼓山岩壁。闽学萌芽于北宋,至南宋由朱熹集大成。福建被称为“理学之乡”,作为闽学先驱的“海滨四先生(陈襄、周希孟、郑穆、陈烈)”提出“性”“理”“诚”等概念,对闽学发端贡献巨大。陈襄是福州闽侯人,为“海滨四先生”之首。蔡襄任福州太守时,特聘他们执经讲学,课徒授业。据载,陈襄弟子达1000多人,郑穆门人亦达千数,周希孟弟子700多人,从陈烈学习者亦有数百人。南宋年间,乌山上曾建专祠奉祀“海滨四先生”。

  南宋著名理学家朱熹题写的“文明气象”匾额,悬挂在福州市仓山区林浦村濂江书院的门楣。濂江书院始建于唐代建中四年(783年),原为鼓山涌泉寺廨院,后改为书院,宋代名为濂江书院,现存书院为清代建筑,是福州目前唯一一所保存完好的宋代古书院。进门迎面有一个用于栏杆的石屏,正面刻“文光射斗”,背面刻“濂水龙腾”,笔法苍劲,显见当年师生勤耕好学景象。

  南宋淳熙四年(1177年),朱熹侨寓建阳,云游福建各地,讲学论道、著书立说。其间,朱熹与弟子黄榦在濂江书院设坛授课,朱熹“门户开放”的教育理念以及品德思想,对书院影响深远。其后,林浦村学子聚集濂江书院,形成浓厚治学氛围。自宋崇宁二年(1103年)至清光绪二十一年(1895年)近800年的历史中,林浦林氏共出了18名进士、77名举人,留下了“七科八进士,三代五尚书,国师三祭酒,五传十牧州”等传奇科举故事。濂江书院如今更名林浦小学,依然书声琅琅。

  朱熹曾10次来福州讲学,除濂江书院外,还在福州亲自创办或协助创办紫阳讲堂、竹林书院、贤场书院、高峰书院、亭江龙津书院、长乐龙峰书院、罗源文公书院、闽县吟翠书院、连江丹阳书院、闽清梅溪书院。

  “路逢十客九青衿,半是同窗旧弟兄。最忆市桥灯火静,巷南巷北读书声。”宋代闽都文化达到鼎盛,办学、讲学空前兴盛,官学普遍设立,书院大量涌现,学塾、家塾、义学、书社、乡学广布各地。两宋时期,福州进士1339人,位居全国第一,文武状元共21位,涌现“三科三状元”“六子科甲”“五子登科”“一榜三鼎甲”等科举奇迹。于山“状元峰”就是因状元陈诚之在此读书而得名。

  张元幹是福州永泰人,曾投身抗金斗争,其词风格豪壮,开南宋爱国豪放派词先河,影响陆游和辛弃疾。鼓山有绍兴十九年(1149年)张元幹与友人游山题刻,隶书,与李纲题刻相邻。

  在今福州永泰县嵩口镇月洲村,有建于明代的张元幹故居。他有两首《贺新郎》词,一赠丞相李纲,一赠枢密院编修胡铨,二人皆南宋主战派名臣,而二词亦皆宋词名篇。“倚高寒、愁生故国,气吞骄虏。要斩楼兰三尺剑,遗恨琵琶旧语。”“底事昆仑倾砥柱,九地黄流乱注?聚万落千村狐兔。天意从来高难问,况人情老易悲难诉。”这些传诵千古的词句,皆作于福州。李纲、胡铨因反对宋廷向金朝纳贡投降而贬官,张元幹也因赠词而入狱,但三人都名垂青史。

  “泰山宫”君臣——王朝最后的抗争

  林浦村位于福州南台岛东段,村落为闽江支流濂江所环抱,旧名“濂浦”,自五代开始,林姓聚族而居,日趋兴盛,村落改名“林浦”。这个如今宁静而安详且具“中国历史文化名村”“中国传统村落”双头衔的小村,在宋末却曾上演过惊天动地、可歌可泣可叹的历史大戏,脚本就在村里宋代遗迹泰山宫。

  林浦泰山宫见证了一个王朝最后的余晖。德祐二年(1276年)元兵攻破临安,宋恭帝被俘,皇族南奔。益王赵昰和广王赵昺及大臣、将士,在林浦古码头邵岐磹登陆。其地现在尚存北宋邵岐石塔、北宋天圣二年(1024年)古井、绍兴三年(1133年)濂浦断桥等宋代遗迹。

  赵昰驻跸村中临江被削平的山上,建立行宫“平山堂”,赵昰被陆秀夫、陈宜中、张世杰等拥立为帝,改年号景炎,史称宋端宗。被元兵扣留的文天祥从镇江逃脱前来投奔,复被任命为右丞相,辅助端宗抗元。当时军士有十数万,民众二十余万,淮兵万余,史有“平山点兵”之说。

  东南地陷之势无可挽回,元兵攻破福州,宋廷再往南逃,11岁端宗惊悸而亡,7岁赵昺即位。南宋祥兴二年(1279)年二月,崖山一战,陆秀夫负帝蹈海,宋亡。

  南宋军队撤离林浦时,曾开仓济民,元军占领福州后,当地百姓为纪念宋末君臣,将平山堂改作社庙,为避元廷猜忌,所祀神像均以神代人,大殿以宋高宗赵构塑像为“泰山王”,旁列赵昰、赵昺为泰山童子。左门将是杨亮节(国舅),右门将是李庭芝(拒降将领)。庙右侧是总管殿,祀文天祥、张世杰、陆秀夫三位忠臣。明代社庙重建,复称为宫,冠以“泰山”两字,故称为“泰山宫”。

  泰山宫坐南朝北,由正殿、大王殿(即总管殿)及天后宫三部分组成,历经修葺。正殿门亭建在高台上,亭顶藻井华丽,饰有丹凤朝阳和双龙戏珠图案,隐约透露异于世俗的尊贵气象。大殿面阔三间,进深五柱,前设戏台,左右厢楼,斗拱藻井繁复绮丽,雕梁画栋蔚为壮观。现在大王殿门额悬“平山福地”匾,为陈宜中所题,墙壁上挂着陆秀夫、张世杰、陈文龙、陈宜中、文天祥附有简介的画像。

  宫庙两侧尚留辕门,庙前有平埕,是当时的校场,文天祥曾在此登台演兵,也曾在濂江水面督练水师。校场两侧各有一棵古榕,传为宋代栽种,而周围石栏上刻的已是元代纪年。透过辕门举目而眺,不远处的九曲山已不复当年铁马云雕的兵营。

  摩挲庙前沧桑的石栏令人沉思,既敬服国难之际臣民“人生自古谁无死,留取丹心照汗青”的忠勇和壮烈,也扼腕宋廷“崇文抑武”的失策,在弱肉强食的时代,富而不强的国家不啻待宰的肥羊。明代出身林浦的尚书林瀚在《平山怀古》中叹道:“翠辇金舆载恨游,岂缘闵越觅丹丘。钟声落日孤村寺,海色西风万里舟。王气消沉天地老,塞尘冥漠古今愁。伤心最是濂江水,环绕行宫日夜流。”

来源:名城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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